DeepSeek憑“白菜價”捅破萬億資本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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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經記者 蔡鼎⠦𖓧𗨨𜯠蘭素英⠀

美東時間1月27日（周一），DeepSeek引發AI概念股大跌，歐美科技股市值蒸發1.2萬億美元，歐美芯片製造商以及為AI和數據中心供電的全產業鏈公司齊跌。其中，英偉達收盤暴跌16.97%，市值一個交易日蒸發5926.58億美元（約合人民幣4.3萬億元），規模創美股史上最大。

英偉達（中國）方麵1月28日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DeepSeek是一項卓越的人工智能進展，也是測試時擴展的絕佳範例。DeepSeek的研究展示了如何運用該技術，即借助廣泛可用的模型以及完全符合出口管製規定的算力，創建新模型。推理過程需要大量英偉達GPU和高性能網絡。如今我們有三條擴展定律：持續適用的預訓練和後訓練定律，以及新的測試時擴展定律。”

DeepSeek“暴擊”美國科技股，是否意味著以巨額資本支出為基礎的美國AI敘事破滅？摩根士丹利去年年底預測稱，到2025年，微軟、Meta、亞馬遜和穀歌這四家科技巨頭的AI相關資本支出總計將達到300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18萬億元），2026年這一數字還會更高。

對此，華爾街多家頂級投行發布研報展開大討論。高盛分析師認為，應謹慎看跌美國科技股，直到美股科技巨頭MAG7財報公布為止，屆時財報的重點將是AI相關的資本支出。來自Jefferies的Edison Lee團隊認為，DeepSeek的成功可以推動兩種可能的行業戰略，一種是繼續追求更高的算力，另一種是重新關注效率和投資回報率。而花旗和WedBush則積極為英偉達“站台”，前者預計領先的AI公司不會放棄更先進的GPU。

AI相關支出引關注

麵對衝擊，科技巨頭們迅速反應。微軟首席執行官納德拉在社交媒體X上發文，引用了傑文斯悖論（Jevons paradox）的概念，指出隨著人工智能更加高效和易用，其使用將會激增，並成為“我們永遠無法滿足的商品”。

傑文斯悖論是英國經濟學家William Stanley Jevons 在1865年提出的一個經濟學概念，DeepSeek解釋稱，它指的是提高資源使用效率反而可能增加其總消耗量。

Jevons在《煤炭問題》中指出，隨著蒸汽機效率的提升，煤炭消耗量不降反增。核心觀點為：技術進步提高了資源使用效率，效率提高降低了資源使用成本，成本下降刺激了資源需求的增長，需求增長可能超過效率提升帶來的節約，最終導致資源總消耗增加。

Cantor Fitzgerald等多家投行分析師將這一理論應用到DeepSeek- R1 模型。Cantor Fitzgerald在一份投資報告中指出：“我們認為擔心GPU支出會達到峰值的觀點離事實最遠。DeepSeek實際上對計算和英偉達非常有利，因為通用人工智能（AGI）似乎更接近現實，而傑文斯悖論幾乎肯定會導致人工智能行業需要更多而非更少的計算資源。”

高盛分析師稱，目前的明確共識是，謹慎看跌美國科技股，直到美股科技巨頭MAG7財報公布為止，財報的重點是AI相關資本支出。DeepSeek帶來的部分關鍵影響是：軟銀對5000億美元“星際之門”項目的投資回報、資本雄厚的互聯網巨頭與初創企業可能存在競爭、推理相比預訓練所需的計算資源大幅減低，以及中國企業有進一步全球擴張的潛力。

高盛分析師Privorotsky認為，DeepSeek大火“有許多複雜的原因，基本上是推理效率的巨大提升。根據一些評估，它比其他模型的效率高出40到50倍。如果你能用更少的資源做更多的事，那麽自然就會有人問，你是否需要這麽多的容量。”

高盛分析師Keita Umetani在最新的報告中寫道：以他同多名投資者進行的談話來看，大家最初的想法是相似的，都認為DeepSeek“對資本支出的負麵影響和美國AI領域敘事的重大變化令人擔憂”。

摩根大通分析師Joshua Meyers在1月26日的《DeepSeek、結果、爭議與更新》中寫道：“我收到的問題95%都是圍繞DeepSeek的。他們在開源模型Llama基礎上，以微薄的預算建立了性能一流的模型，這讓人們對數十億美元的AI資本支出產生了質疑。”

“DeepSeek聲稱使用了一種新穎的‘強化學習’形式，可能會降低訓練計算量，有些人認為這對OpenAI等公司不利。DeepSeek稱，他們經過提煉的1.5B參數規模的R1模型在某些任務中的表現優於 GPT- 4o 和 Claude 3.5Sonnet。有些人甚至在iPhone 16上本地運行。不過很多人向我強調，DeepSeek的600萬美元訓練費用隻反映了當前訓練運行的成本（即低估了成本）。”Joshua Meyers團隊寫道。

Joshua Meyers團隊補充道：“一些人強調，DeepSeek模型是開源的，因此任何人都可以複現它，任何人都可以將其改進，並納入自己的模型中。雖然目前還不清楚DeepSeek在訓練和推理方麵的實際成本會降低多少，但人們擔心這些更低的API成本將給整個行業帶來定價壓力。另一方麵，我們不知道OpenAI和穀歌即將推出的模型會是什麽樣子，它們可能會證明持續的高定價是合理的。Meta增加了資本支出，一些人對此表示困惑。還有人懷疑，DeepSeek是否導致微軟決定放棄‘星際之門’項目。”

1月27日，投行Jeffreies股票分析師Edison Lee團隊在題為《中國DeepSeek製造的恐懼——AI的投資回報率》的研報中也提及了DeepSeek對全球算力需求可能造成的影響。

Jeffreies稱，“市場自然會擔心算力需求。我們一直在強調對AI投資回報率的擔憂，因為各大科技公司對GPU的大量投資幾乎沒有帶來任何回報。我們看到模型的改進（成本很高），但沒有看到任何AI變現的具體實例，從而證明投資是合理的。”

先進芯片需求仍在

1月26日，花旗分析師Atif Malik團隊在題為《DeepSeek V3，這是怎麽回事？》的研報中依然為英偉達“站台”。

花旗團隊稱，最近DeepSeek的V3模型引起了投資者對算力成本的關注。盡管DeepSeek的成就可能是開創性的，但如果沒有使用先進的GPU對其進行微調和/或通過蒸餾技術構建最終模型所基於的底層大模型，那麽DeepSeek的成就就不可能實現。

“雖然美國公司在最先進AI模型方麵的主導地位可能會受到挑戰，但我們估計，在一個不可避免更加嚴格的環境中，美國獲得更先進芯片的機會是一個優勢。因此，我們預計領先的AI公司不會放棄更先進的GPU，因為這些GPU在規模上能提供更具吸引力的回報。我們認為，‘星際之門’等項目最近的資本支出仍反映了市場對先進芯片的需求。”Atif Malik團隊寫道。

在這份研報中，Atif Malik團隊維持了對英偉達的“買入”評級。

1月27日，三菱日聯摩根士丹利證券分析師Tetsuya Wadaki在題為《中國DeepSeek大模型對半導體生產設備行業的啟示》的研報中稱，“我們尚未證實這些報道（注：有關DeepSeek模型的報道）的真實性。但如果它們是準確的，而且先進大模型確實能夠以之前投資的一小部分開發出來，我們就能看到生成式AI最終在越來越小的計算機上運行（從超級計算機縮小到工作站、辦公計算機，最後到個人計算機）。而隨著生成式AI需求的擴散，半導體生產設備行業也能從相關產品（芯片和半導體生產設備）需求的增長中受益。”

美股科技股“大多頭”、Wedbush資深股票分析師Daniel Ives在1月27日美股開盤前的研報中稱，DeepSeek對AI革命的威脅微乎其微，如今又是一個逢低買入科技股的黃金機會。

“DeepSeek使用英偉達性能較弱的芯片構建了可與ChatGPT底層模型和Llama 3.1相媲美的模型，令人印象深刻，因此引起了美國科技股的極大波動。但我們認為，這是另一個黃金買入機會，而不是恐慌的時候。”Daniel Ives寫道。

Ives還指出，“顯然，以英偉達為首的科技股正承受著巨大壓力，因為市場將把DeepSeek視為對美國科技主導地位和AI革命的重大威脅。雖然該模型令人印象深刻，並將產生連鎖反應，但現實情況是，MAG7和美國科技公司正專注於AGI終局，並擁有所有基礎設施和生態係統。目前，AI的重點是企業用例和更廣泛的基礎設施，這將在未來3年內推動2萬億美元的資本增值。接下來將是圍繞和自動駕駛的物理AI。DeepSeek並不能阻止這樣的趨勢……在某種程度上，DeepSeek實際上可能會加速超大規模企業的資本增值。”

關於英偉達，Ives補充道：“說到底，全球隻有一家芯片公司在推出自主、機器人和更廣泛的人工智能用例，那就是英偉達。針對消費者推出具有競爭力的大模型是一回事，但推出更廣泛的AI基礎設施則是另一回事，DeepSeek的出現並沒有讓我們覺得有什麽不同。”

封麵圖片來源：視覺中國